说完这些,韩冬晨叹了一口气又继续满脸哀伤的说道:“后来我们才知道,这个女性是因为女儿已经饿了三天,实在没办法了,出去寻找食物,被人盯上的,后来才有了这样的惨案。”
苏小晚听到这里,人愣愣的,她确实无法想象,这样的事情,可是,听完韩冬晨的话,却是内心有一种窒息感。
韩冬晨又抱的苏小晚紧了一些,声音沙哑的说道:“那个地区,食物是至高无上的,那里的战争不断,民不聊生,就算是不被饿死,也可能会不长眼的子弹打死。”
“那儿的一切都让人震撼,为了生存,一切皆有可能,甚至有人吃人的事情发生......”
“战争是残酷的,而这个地方更是让我至死难忘,因为,因为......”
韩冬晨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后,声音极度沙哑的说道:“因为整个编队活下来的,只有我一个人......”
只有我一个人
只有我一个人......
苏小晚的脑子里回想的就只有这么一句话,什么叫活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人?那是怎么样的惨烈?
一个编队的人啊,就韩冬晨一个活了下来,苏小晚想到这里,咽了咽口水,不自觉的竟然抱住了韩冬晨的胳膊。
希望这样,可以给他一些温暖,苏小晚不知道当时战场的惨烈情况,可是,她很清楚,像韩冬晨他们这样的人,“战友”不仅仅是一个名词,那是情感的堡垒。
亲眼看着一个个战友的去世,内心的堡垒一块块的被击破,在那么恶劣的情况下,孤身一人,失去了所有战友的韩冬晨的内心是有多崩溃?
苏小晚闭上眼睛,都能感受到周围残破的墙壁,硝烟四起,遍地的尸体和鲜血,敌人还在不停的发动攻击,而韩冬晨一个人,要面临着枪林弹雨。
随时会有牺牲的危险,可能,当时除了痛苦就是愤怒,还可以拿起枪去还击,去为兄弟们报仇。
苏小晚不知道韩冬晨是怎么活过来的,可是,她知道,差一点她可能就会失去韩冬晨,此刻的苏小晚心砰砰的跳,既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庆幸心理。
同时也开始心疼起韩冬晨来,战友们全都牺牲了,就剩他一个人,当时他的内心是有多崩溃?那扑面而来的罪恶感,完完全全可以击垮一个人的意志。
试问,一个正常人,在遇到危险的时候,如果亲眼看见自己的好友死在自己的面前,自己却无能为力,又或者,在遭遇危险,面临死亡的那一刹那,死神选择了好友,而自己却能苟活于人世......
是的,这很幸运,好友很不幸,可是,每个人都无法逃离那内心深处的自责和负罪感,还有恐惧的既视感,别觉得没啥大事儿,真的,它能折磨死人。
有的人在经历了这样惨痛或可怕的事儿之后,当时可能没啥事儿,可是过后,很快就发现不太正常。
有的片言碎语,言语零乱不连贯,令人难以理解,而有的则目光呆滞,表情茫然,呆若木鸡,情感迟钝、少语少动,甚至木僵状态,呼之不应,对外界刺激毫无反应,甚至,会选择性失忆,等等......
这就是心理学上总说的,创伤性应激障碍的表现,普通人很难回避,可能或轻或重,但是,都逃脱不了,都需要治疗,而不是所有人都能治疗的好。
那份恐惧和负罪感会一直伴随在身侧,很难释怀,普通人遇到一个可能就会这样,何况韩冬晨要面对的是整个编队?
是的,韩冬晨的职业注定了他内心必须是强大的,他可能见惯了生死,习惯了这样惨烈的战场。
可是,牺牲的不是别人,那是日夜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战友,那是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,信的过的战友,却一个个的死去,永远的离开了。
韩冬晨他在刚强,那也是个人,是人总有七情六欲,那都是身边最亲近的人,苏小晚不知道韩冬晨那时候是如何熬过来的。
此时,她才知道,她深爱的这个男人又多强大,有多么强大的一颗心,难怪他不愿意说,难怪他......
韩冬晨说完那句话之后,整个人陷入了悲伤,死寂,阴郁的情绪中,说真的,他没有那么坚强。
他都是咬牙硬挺着的,因为,他知道,他的生活中不仅仅有战友,还有他的亲人,他的小晚和孩子们都在等他回去,他不能死,他看着那些去世的战友,他更不能陪着他们一起死在这里。
强烈的求生欲望,让他等到了救援的到来,在床上躺了大半年的日子,他无时无刻不在回想着,这场战争发生的一切。
他怀念着战友们平时欢快的笑颜,还年他们彼此开的玩笑,怀念对着照片给人介绍,这是我媳妇儿,这是我家娃的山东大汉,还念......
那时候,每天闭上眼睛,一个个人物就会在他脑海中浮现,都直愣愣的看着他,不是让他快走,就是掩护他牺牲的,在不就是那种渴望能救一救他的求生的眼神......
可是,他什么都做不了,那一场战役太惨烈,他谁都救不了,他甚至连自己都救不了。
内心那种无助和自责的感受,像大火一样,差点把他给焚烧了,从那一刻起,他特别讨厌战争,看着满目疮痍的城市,有多少家庭破碎,多少亲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?
他不敢想象,如果这样的战场发生在国内,发生在他最亲近人的身边是怎样的,所以,他发誓,有生之年,都不要让这样的战争发生在他所在的国家,他所守护的人民和亲人身边。
也不知道过了多久,韩冬晨从那灰暗中收回了视线,发现苏小晚紧紧的贴着他的腰,呢喃的说道:“没事儿了,没事儿了,都过去了,过去了,不要在想了,一切都会好好的,好好的。”
韩冬晨看着苏小晚颤抖的小肩膀,用自己的温度来温暖着他的心,不由得仿佛有一股暖流穿过心田,是啊,都过去了,都会好好的。
于是,紧紧的抱住了苏小晚的小身子,把脸埋在了苏小晚的勃颈处,过了好一会儿,用手摸了摸苏小晚的头发说道:“小晚,刚才,是不是吓到你了,不怕,不怕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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