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萦之的身子猛然一僵, 手中的葫芦啪唧一声落到浴汤里, 整个人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, 不敢回头, 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, 大气也不敢出。
“萦萦, 你别紧张, 我在屏风后面,没有过去。”白泽像是知道沐萦之的心思,开口说道。
沐萦之听到他没有走过来, 稍稍松懈了一点,只是心下犹疑,悄悄回头去看, 便见屏风后面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。这才放松了许多。
只是那黑影离她不过几步的距离, 她岂能不紧张?
调整心绪之后,她便道:“将军早些歇息, 让冬雪端进来就是。”
“那几个丫鬟忙活了一天, 看着怪累的, 我已经吩咐她们下去了。”白泽的声音很平静。
他到底什么意思?
沐萦之抿唇, 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。
“萦萦。”白泽低低喊了她的名字。
他的声音一如既往, 低沉喑哑。沐萦之的一颗心悬着, 不知道他要说什么,也不知道他会做什么。
明明昨日白泽还说不会勉强她,要跟她相敬如宾, 但是今天……先给她做了炒饭, 这会儿又给她端安神汤。
沐萦之不傻,知道他是在讨好她。
因为知道,所以更加惊慌。
她想让自己镇定下来,但现在是着实慌了神。
她实在不知道,白泽接下来会做什么。
若白泽真的走过来了,她该怎么办?又或者说,她能怎么办?
她坐在浴桶里一动不动,屏风后面的那个人似乎也一动不动。
屋子里沉闷得令人焦灼。
“萦萦,我把安神汤端给你。”
“不!”沐萦之本能地喊道,旋即收敛住飙高的声音,低声道,“将军不必那么麻烦,你先放在桌上,等我沐浴完了再喝。”
白泽没有妥协:“萦萦,这汤要是再放一会儿就凉了。丫鬟们都睡下了,再喊她们去热不太好吧?”
沐萦之闷哼一声,没想到白泽还是如此体恤下人之人。
她没说话,对方便当她是默认了。
听到背后响起窸窣的脚步声,沐萦之急忙抱住肩膀,大喊了一声:“不。”
“萦萦,你别怕,我不看你。”
不看?
沐萦之半信半疑。
屏风离她不远,可也不近。
若是白泽一直在屏风后面不走过来,只把手伸过来端给她,她需得跨出浴桶才能接住。
“我把眼睛闭上,你自己端。”
沐萦之缩在浴汤中。
好在今晚冬雪在浴汤里倒了一壶熟牛乳,浴汤不是透明的。
白泽绕过屏风的时候,便见沐萦之缩在浴汤中,连脖子也没有露在外面。
因蹲得太低,她的下巴也贴在水面上。
他的唇角不为人知的上扬了一分。
“我已经闭上眼睛了。”
白泽说话算话,闭上眼睛伸手将安神汤往前一送。
沐萦之警惕地望着他,扭过头,见他果真闭着眼睛站在浴桶旁边。
她知道,她若不接汤盅,白泽定会再纠缠下去。
哗啦一声,沐萦之心里一狠,索性从浴桶中站了起来。
她白皙的肌肤因为羞涩而变得通红,两世一来,她从没在哪个男人面前这么坦露过。因为紧张和害羞,她的手臂微微颤抖着,几乎端不住汤盅。
还好,白泽遵守诺言,一直闭着眼睛。
沐萦之捧着汤盅,飞快地又缩回浴桶中。
她听到白泽重重地呼吸一声,转过身便又绕回到屏风那边。她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,警觉地听着周遭一切的声音,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远,像是在美人榻上重新躺下,方才真了松了口气。
原来他是真的只是想给自己端汤而已。
沐萦之打开汤盅,果然如白泽所说,汤已经温凉温凉的了。经历了刚才的事情,她只觉得口干舌燥,一口气把安神汤喝了,怦怦直跳的心才渐渐平静,她拿起葫芦瓢,重新开始沐浴。
稀里哗啦的水声,掩盖住了美人榻边的辗转反侧。
小小的一方美人榻,仿佛突然变成了火炕,烧得炕上的那个人浑身难受。
平时都是丫鬟伺候沐萦之沐浴,今日换成沐萦之自己动手,行动就慢了许多。等到沐萦之沐浴完出来的时候,美人榻上的人已经睡着了。
想着今日的那么多事,沐萦之是真的累了。
她缩进被窝,一觉睡到了天亮。
……
清早醒来的时候,白泽又离开了房间。
沐萦之看着空荡荡的美人榻,“将军又去练武了?”
“不是,”秋雨道,“将军去松鹤院看老夫人了,特意吩咐说今日思慕斋这边别摆早饭,让夫人梳洗好了去明心堂,陪老夫人一起用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今日是回门之期,沐萦之是装束比昨日要随意得多,很快就弄好了。
走到明心堂的时候,白秀英正拉着白泽坐在桌边说话。
桌上已经七七八八地摆了许多菜,丫鬟们还在陆陆续续的上。
“唷,萦萦来了?”白秀英伸手招呼沐萦之坐下,“我正在跟阿泽说回门时要注意的事呢!”
白秀英待沐萦之很热情,沐萦之盛情难却,只得在白秀英身边坐下。
“多谢母亲关心。怎么二叔和妹妹没来?”
“他们这一路赶路太累了,让他们多睡会儿,没叫他们。”
“母亲也该多休息休息的。”
“我天生的劳碌命,想着你们要回门,心里就揪着,放心不下。”白秀英说着,看看白泽的脸,又看看沐萦之的脸,“瞧你们眼睛黑的,昨儿个让你们早些睡,早些睡,你们就是不听。这要是回了娘家,人家一眼就看出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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